西藏傳奇
格薩爾王

嶺國的傳說
格薩爾王(約西元1038-1119年)是傳說中的藏族英雄,出生於甘孜藏族自治州德格縣。後世尊稱他為嶺國格薩爾王。傳說格薩爾王也是蓮花生大士的化身,象徵他的智慧、慈悲和力量。
格薩爾王的傳奇從這裡開始
第十三章:
為報恩商人修建宮殿 避天災嶺人遷居瑪域

覺如消滅鼠害
郭姆母子在黃河下游的拉隆松多地方住了下來,天神和地方神都在暗中保護著他們。
在離他們不遠的堪隆六山,被可惡的地鼠佔據著。地鼠挖開了山頂的黑土,啃斷了山腰的灌木,吃光了平原上的野草。人到那裡,塵土飛揚;牛到那裡,飢餓而死。
覺如知道消滅這些地鼠惡魔的時機已到。他將三個拳頭大小的石頭裝入拋石器,口中唸誦咒語,然後將石頭射出。一聲雷鳴般的轟響,石頭擊中了鼠王扎哇卡且、鼠後扎哇米茫和地鼠大臣扎哇那宛。其餘的地鼠被石頭的震動弄得頭破血流,紛紛死去。
鼠害消除了,但人禍仍然猖獗。一天,三位大商人——白登晉美、朗嘉洛桑和拉達曲噶——帶著七十餘名夥計,用兩千多匹騾子馱著金銀綢緞等貨物,從拉達克出發前往嘉納。他們經過阿欽納哇查萊地方時,被七名霍爾強盜搶劫。覺如用法力殺死了霍爾強盜,奪回了商人們的財物。
商人們千恩萬謝,並堅持要把一半的財物送給覺如。覺如推辭道:“我現在不需要這些東西。從今以後,你們每次去嘉納經商,路過這裡時,要送我一條哈達,並以嘉茶為禮品。眼下,你們先到黃河川的瑪卓魯古卡隆,幫助我修建一座宮殿,所有費用由我承擔。從今往後,無論你們去哪裡,我都會保護你們。”
商人們有了報恩的機會,自然欣然答應。後來,又陸續有幾批商人來到這裡,覺如用同樣的方式挽留他們,協助修建宮殿。
宮殿修建
商人們到達黃河川的瑪卓魯古卡隆時,看到那裡已經有一座四層樓的宮殿,宮殿四周還有四座小城堡。覺如讓他們修建一座屋頂突出的大廳。
覺如為每一百名工人提供了食物:一袋糌粑、一包酥油、一包茶葉,以及各一包肉和麵。他對他們說:“這些食物吃完後,你們就可以離開,即使宮殿尚未完工也沒關係。”
然而,工人們的食物直到宮殿完工都沒有用完。宮殿建成後,商人們繼續去做買賣。在覺如的保護和照顧下,他們的生意一直興隆繁盛。
準備遷徙
在覺如滿八歲時,他知道嶺地百姓遷往黃河流域的時機已到。他向龍王鄒納仁慶祈求降雨,並請求八部鬼神降雪幫助。
從十月初一開始,大雪日夜不停地下,將嶺地覆蓋得一片潔白。山頂上的積雪深得只能看到樹梢。
嶺地的人們心急如焚,老總管絨察查根尤為焦慮。如果雪不停,嶺地的人畜恐怕都無法存活,必須立刻遷徙。然而,該遷往哪裡呢?老總管派出四位勇士,向四個方向尋找適合遷居的地方。

尋找定居地
四位勇士分別向不同方向出發。向北、南和絨地方向去的人,走了許多天,卻發現大雪無處不在,彷彿延續到了天際。這其實是八部鬼神的幻術,他們改變了景象,使嶺人看到的地方與嶺地完全一樣,盡是積雪。
然而,前往黃河川的勇士細心觀察了那裡的地形。他發現了瀾滄江、金沙江和查水三條河流與黃河川交界的地方。他探查了黃河源頭的桑欽科巴、腹地的盧古則熱、下游的拉隆松多,以及玉隆噶達查茂等地區。他看到這些地方山上墨綠,平原紫黑,牧草繁茂。
這些牧草足夠嶺地六部的牛羊吃上三年。勇士對這片土地非常滿意,但他不知道這片地方的主人是誰。如果未經同意就遷居此地,可能會引發衝突。
正當勇士不知該如何是好時,他遇到了一隊馬幫。他們是去向覺如獻禮和納稅的嘉納與藏地商旅。勇士問道:“好人們,這片土地的主人是誰?如果我們想借用土地,應該向誰請求?”
商人們回答:“這片地方以前是一片荒無人煙的曠野,商旅通行困難,尤其是霍爾強盜經常出來攔路搶劫。後來,在拉隆松多來了一個叫覺如的人。他不是普通人,而是鬼神的君王,擁有無比的神威。我們向他敬獻哈達和茶葉,才得以獲得他的保護,能自由通行。如果你們想借用這片土地,應該向覺如王請求。”
聽到這些話,勇士怔住了。他想:覺如是嶺地曾經驅逐的人,現在怎麼能再去見他?又如何開口向他請求借地呢?
嶺人決定向覺如求助
四位勇士返回了嶺地,嶺地六部的人立刻集合,聽取他們的報告。勇士們詳細描述了他們所看到的情況,並且所有人都明白,遷往黃河川的預言已經成真。然而,他們表面上裝作不知情。
嘉察說道:“現在唯一沒有雪的地方是黃河川,但那裡是覺如的地盤。在六部中,只有我們嘉氏可以前往。然而,覺如的生活方式與我們的鄉俗不合,他的思想與我們不同,甚至他的耕作時間也不符合季節。如果我一個人去,恐怕無濟於事。我們六部應該派代表與我一同前去,向覺如請求。”
聽了嘉察的話,察香丹瑪絳查、達絨官人晁通、甲本色吉阿幹、嘉洛教巴堅贊、德曲炯貝納這五位首領同意與他同行。於是,嶺地六部的六名代表啟程前往黃河川,去見覺如。
覺如的震懾問候
覺如早已知道他們要來。為了給這些自負的好漢一個下馬威,當六名代表身穿錦緞攢簇之時,他們出現在玉隆噶達查茂,覺如昂首挺胸迎面走來,手中拿著拋石器,擋住了他們的去路。他高聲唱道:
六名盜匪聽我唱
下官名叫覺如王。
你們竟敢闖到此,
等待你們的是死亡。
我手裡拿的拋石器,
是千位戰神的命根子, 我瞄準你們的前面,
炸燬石崖如霹靂。
然後再拋出 一 石子, 將你六人全毀滅。
六匹馬做我的戰利品,
看什麼妖魔鬼怪還敢來!
唱完後,覺如拋出手中的石子。石子帶著燦爛的火星,砸向石崖,將其擊得粉碎;轟隆隆的巨響震耳欲聾,響徹天地。
嘉察的請求
嘉察協噶立刻跳下馬,從懷裡掏出一條潔白的哈達,恭敬地獻給覺如。他說道:
“尊貴的阿吉覺吉啊,
長命百歲的覺如啊!
在這陌生的黃河川,
陌生的人是嘉察協噶,請聽我言。
我與嶺地五智士,
一同來向覺如兄長求情至此。”
接著,他繼續唱道:
黃嘴野牛的犄角,
碰上誰也要抵壞身體,
卻從來沒有抵自己的牛犢。 紅色母虎的鋒利牙齒,
什麼人碰上也要被吃掉, 卻不會咬噬親生的幼虎。 嶺地足智多謀的諸好漢,
和哥哥為求情來此地, 拿石子對付是否妥當? 覺如弟弟請聽仔細:
嶺地被大雪覆蓋, 大批牲畜遭飢懂,
欲向奔氏後裔覺如你, 求借黃河川之寶地。
最好能借三年整,
至少也以六個月為期。
不等嘉察唱完,覺如早就跑上前去,抱住了嘉察:“原來是哥哥協噶和嶺地 的親人們。我沒有認出來,請不要見怪,我母子住在這個強盜橫行、魔煞打尖 的地方,只能小心行事啊!”說完,覺如將六人請進了家中。

覺如迎接嶺地代表
覺如的帳篷從外面看起來很小,但裡面卻極為寬敞,裝飾得富麗堂皇。端上的茶點、酒菜、飲食精緻如天神的食品,百味俱全。在聽了嘉察等人詳細說明情況後,覺如給六位代表每人贈送了一條“吉祥圓滿”哈達和一枚金藏幣。他愉快地答應了他們的請求。
六位代表迅速返回嶺地,召集嶺地六部商議遷居黃河川的事宜。他們描述了那片富饒的土地:草尖上開滿了美麗的花朵,草莖間掛著露水,草根裡聚滿酥油般的汁液。那裡有英雄馳騁的大道,有男女交易的集市,還有賽馬休息的草灘——即使沒有財寶,這地方也能讓人感到歡樂。
覺如的意思很明確:嶺人可以隨意居住,無需繳納地租,也沒有時間限制。此外,覺如還將嘉藏商旅修建的宮殿和城堡無償贈送給嶺地百姓,作為見面禮。
嶺地的首領們一致同意儘快遷居黃河川。老總管絨察查根宣佈,十二月初十,嶺地的所有人和牲畜都將在黃河川的德雅達塘查茂會合,由覺如分配領地。
晁通的請求
每個人都對遷居感到興奮,但同時又猜測覺如會如何分配土地。晁通尤為不安,他害怕覺如會將一塊不好的地方分給他。於是,他急急趕路,搶在其他部落之前到達了黃河川。
到達後,晁通的第一件事就是邀請覺如到他的帳房做客。他拿出了由哺育三年以上牛犢的奶牛的奶製成的食品,又香又甜的酥油、奶渣,以及肥美的綿羊肉款待覺如。隨後,他毫不掩飾地向覺如提出了自己的請求:“侄子是想啥成啥的人,請侄子多關照,分配給我一塊好些的地方。”
覺如聽了覺得好笑,但還是點頭答應了他的請求。

覺如分配土地
十二月初十,嶺地的百姓在黃河川的德雅達塘查茂會合。覺如頭戴禮帽,身穿正式禮服,足蹬閃亮的馬靴,站在嶺六部人馬面前。他的神采飛揚,氣勢威嚴,令人崇敬又畏懼。
覺如首先向大家介紹了黃河川的地理位置,然後唱道:
上面插入嘉噶地區,
下面插入嘉納地區
前面插入阿欽霍爾地區 後面插入阿底絨地區。 此地黃河有三曲,
第一曲是嶺部的地界,
二、三曲是霍爾地區叫昂塘。
接著,覺如開始分配領地:
黃河川則拉色卡多,
天文好似八輻輪,
地文好似八瓣蓮,
中間小山具有八吉祥。
這是最好的地方,
是適於官人居住的領地。
我把它劃給尼奔達雅,
長系色氏八弟兄住在此地。
黃河川最好的山溝白瑪讓夏,
是大鹿跳躍遊戲的地方,
是黃嘴巴野牛磨角的地方。
草吃不完,野牛失犢子,
林燒不盡,麋鹿可存身,
是大丈夫居住的地方。
我把它劃分給弟弟巴森,
仲系文布六部落在此居住。
黃河中游的則拉以上,
野花兒開遍芳草地,
瑪卓卓魯古卡扎地方,
涼風來繳納草稅,
河水來繳樹木稅。
靠山好似掛上簾幕,
黃河好似擺上淨水,
這是大勢力的官長居住地,
我把它劃分給叔父總管王。
黃河陰面的札朵秋峽谷,
有一百零八座雄偉寶塔,
一千零二十二個壇廟。
這是下界母龍舉行禮拜地,
是龍畜牛羊雜居地,
是轄地廣大的官人居住地,
我把它劃分給我父森倫王。
黃河下游的魯古以上,
有如利箭插在箭筒裡,
司巴科茂絨宗地方,
不分冬夏均降雪,
不分春秋皆颳風。
叫人時,魔女來應聲,
叫狗時,狐狸來答應。
是驟馬不到九歲之時,
不生馬駒的地方;
是小牛犢不吮幹九次乳,
不生牛犢的地方;
是綿羊未滿三歲時,
不生羊羔的地方。
有關隘如咽喉的峽路,
有平原如蓮花開放。
這是強悍的男子居住的地方,
我把它劃分給叔父晁通王。
如此一一分配,每個首領都得到了自己的領地,而覺如和母親郭姆則繼續住在黃河下游的小帳房裡。
黃河川的新生活
嶺地的百姓人人滿意,個個歡喜。只有晁通心裡有些不情願,但卻不敢表露在臉上——畢竟這裡已經不是嶺地,而覺如的力量在這裡變得更加強大了。
十二月十五日,覺如打開了庫房,搬出了許多珍貴的法器:金質的釋迦牟尼佛像、白螺製成的觀世音菩薩像、自然成形的松耳石度母、法螺噶牡江札、法鼓賽威維丹、鐃鈸尼馬珠札、錦旗扎拉顫東,以及掘藏中發現的七對寶珠。這些法器都被供奉在香樓之上,覺如吩咐嶺地的百姓精勤地進行朝拜。
從此,嶺地六部的民眾在黃河川開始了他們的新生活。
註解 :
阿吉覺吉:是覺如的愛稱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