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珠牡追上了格薩爾

 

珠牡下定了決心。趁着侍女阿瓊吉和里瓊吉備馬的時間，她美美地吃了一頓飯，恢復了體力。馬一備好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宮殿，決意追上格薩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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珠牡日夜不停地趕路，翻越無數山嶺、谷地和平原。最終，她在北方一個叫納查貢的草場追上了格薩爾。雄獅王正在那裡休息，神駒江噶佩布在一旁悠閑地吃着青草，而格薩爾以環形的睡姿安眠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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珠牡立刻撲到格薩爾面前，抱住他的脖子，哭着訴說：“大王啊，你怎麼能這麼狠心，把我一個人丟在嶺噶布？沒有依靠，沒有力量，知心的話兒該和誰說？如果你非要去北方降魔，那讓我跟你一起去吧！親愛的丈夫，你聽見我說話了嗎？你快醒醒啊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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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格薩爾早已醒來，聽着珠牡的哭訴，心中一陣酸楚。是啊，他們成婚已有三年，三年來恩恩愛愛，從未分離。此去北方降魔，少則半年，多則一年，她一個人要如何生活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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格薩爾心軟了。他把珠牡摟進懷裡，答應帶她一起前往北方。珠牡聽后又驚又喜，加上旅途的疲憊，很快便在格薩爾的懷裡睡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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格薩爾看着珠牡那綻放笑容的臉，輕輕地擦去她臉頰上的淚水，親了親她的額頭，開始思考如何帶珠牡一起去北方降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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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母的歌與格薩爾的難題

 

不知過了多久，空中響起了悅耳的仙樂，天母朗曼噶姆駕着祥雲出現了。伴隨着美妙的旋律，天母對格薩爾唱道：

 

白雪山腳兩頭猛獅子，

一頭要出征轉山邊，

另一頭要守在水晶石洞邊；

 

遼闊蒼天上兩條小青龍，

一條打雷轉天邊，

另一條守在密雲間；

 

巍巍高山兩頭壯野牛，

一頭紅角野牛轉遠山，

另一頭守護陰山和陽山；

 

紅石岩上兩隻白胸鷹，

一隻高飛上青天，

另一隻守護在巢邊；

 

莽莽森林裡兩隻花斑虎，

一隻求食偷伏在林邊，

另一隻守護在洞裡邊；

 

滔滔大海里兩條金眼魚，

一條奮鰭轉海邊，

另一條守護深海間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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嶺噶布的大王和王妃，

大王降伏四魔走天邊，

王妃要守護在家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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格薩爾聽了天母的歌，明白此行降魔不應帶珠牡同行。然而，珠牡該如何安置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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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母似乎看出了格薩爾的為難，給他出了個主意：“真正的男子漢不能過於心軟。即使心中憂愁，也應果斷行事。趁着珠牡熟睡時，趕緊離開，不要猶豫。我自會安排妥當，送她平安回嶺噶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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格薩爾聽從天母的建議，輕輕地將珠牡放在一塊平坦的石頭上，狠下心，騎馬離去。

 

珠牡的回程

 

珠牡睡得很香很沉，因為她放心了——格薩爾答應帶她一起去北方。然而，再甜的夢也有醒來的時候。當珠牡醒來時，格薩爾早已不見了蹤影。她意識到，大王又一次丟下了她。珠牡急忙上馬，再次決心追上格薩爾。

 

然而，一條大河擋住了她的去路。河對岸，有一位頭戴法冠、身穿法衣的上師，正倚靠着檀香樹作法。珠牡沿着河的上下游來回奔走，卻找不到渡口。於是，她衝著對岸的上師喊道：“喂，對岸的上師！你見過一個人過河嗎？”

 

“你說的是什麼樣的人？”上師問。

 

“一個長着白螺牙齒、紫麵皮膚，穿着嶺噶布金甲衣，騎着火紅千里駒的人！”珠牡答道。

 

“見過，見過。他已經走遠了。姑娘，你是追不上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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珠牡的請求與格薩爾的暗中幫助

 

“不，他是我的丈夫，我的大王，我一定要追上他！”珠牡堅定地說。

 

對岸的上師答道：“姑娘，這個地方叫黑魔溝，這片海是老魔的寄魂海，這地方不幹凈，姑娘最好別靠近。再說，這條大河你是過不去的。”

 

聽了上師的話，珠牡無奈卻不甘心就這樣回去。她對上師喊道：“有道行的上師啊，請你幫幫我，只求你替我傳一句話給我的大王。”接着，她唱道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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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曾對我發過誓，

活着絕不拋棄我；

口裡的誓言是這樣說，

紙上的字句是這樣寫，

石頭上面也是這樣刻。

我一心一意戀大王，

他卻狠心丟下我；

我今生和他相伴的緣分只到此，

發願來世相見在天國。

請別忘姑娘託付的話，

見到大王一定對他說!

 

唱完后，珠牡望了望上師，又看了看眼前的大河，嘆了口氣，轉身慢慢地離開了。

 

然而，珠牡並不知道，上師其實是格薩爾變成的。聽了她的歌聲，格薩爾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。回嶺噶布的路途遙遠，大王開始擔憂珠牡在路上的安危。

 

珠牡獨自踏上返回嶺噶布的旅程。當她來到一片荒灘時，格薩爾的梵友化作兩匹黑色野狼，一左一右地護在她的黑騾馬兩旁。珠牡嚇得不知所措，心中默默祈求着：

 

東方碧玉國土中，

慈悲白度母長壽尊，

請在不顯國土保佑我，

別讓我苦慮又驚心。

 

你是格薩爾大王頭上保護神，

今天請你做我珠牡的送行人。

 

路口野狐在狂嗥，

溝堖梟鳥在亂吼；

在這左邊和右邊，

還有野狼在馳走。

 

無頭鬼魂唱野歌，

無身怪物伸兩手；

更有無腿的怪東西，

吱吱哇哇亂叫吼。

 

這個荒灘像一張牛皮鋪展開，

那個山頭像一堆心肺堆積起。

這條大河沸騰像血海，

那棵老樹瘦長像人屍。

 

這樣的地方誰見過?

真是要把人嚇死。

 

天母朗曼噶姆您請聽，

姑娘我送格薩爾大王來此地。

 

大王他隻身一人去北方，

將我獨自留在這荒灘里。

我想起大王真傷心，

他怎麼忍心把我拋棄?

 

以前我在嘉洛父親家，

無數大王爭着要我嫁，

我在百王之中選了格薩爾，

我在萬眾之中選了窮孩子。

 

嶺國的人們嘲笑又諷刺，

大恩父母又氣又責罵。

哪個不對我鄙視?

哪個不說我低下?

 

等到被稱為大王妃，

心上人又要去北地。

 

把我丟在這個鬼地方荒灘里，

我和馬之外還有誰?

 

知心的黑驟馬你聽着，

最好是把我送到大王的所在地，

其次是把我送到寺院里，

最次是把我送回嘉洛父親家裡去。

黑驟馬你快步疾如風，

 

現在珠牡我有苦也有樂。

我倆別停快快走，

嶺噶家裡有快樂，

快快回到嶺國去!

 

珠牡唱完時，天色已晚，日落西山，夜幕降臨。她開始擔憂夜裡該在哪裡歇息。這時，一隻黑老鴉飛到她身邊，落在一塊黑岩石前。珠牡下馬一看，發現岩石下藏着足夠她吃飽的飯食、餵飽馬的草料，還有一汪清水。這些都是格薩爾的梵友為她準備的。

 

這一晚，珠牡安心地住在岩石下。第二天一早，她騎着黑騾馬繼續踏上返回嶺噶布的路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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