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藏傳奇
格薩爾王

嶺國的傳說
格薩爾王(約西元1038-1119年)是傳說中的藏族英雄,出生於甘孜藏族自治州德格縣。後世尊稱他為嶺國格薩爾王。傳說格薩爾王也是蓮花生大士的化身,象徵他的智慧、慈悲和力量。
第三十章
設圈套得魔王絕命法,除魯贊救魔國脫苦海
梅薩幫助格薩爾摧毀魯贊的寄魂之處
「大王啊,快帶我逃走吧!」梅薩懇求道。
「妃子不要心焦,」格薩爾回答,「等我降伏了魯贊之後,我們再離開。」
梅薩有些遲疑。她並非不想讓大王降伏魯贊,而是擔心大王可能會失敗,反而遭到傷害。她帶格薩爾來到魯贊的宮殿,說道:「大王啊,你看——這是魯贊的床,這是他的飯碗,這是他的鐵彈和鐵箭。」
格薩爾躺在魯贊巨大的床上,但像個嬰兒一樣,只占了一角。他試圖舉起魯贊的飯碗、鐵彈和鐵箭,但全都太重,無法拿起。梅薩見狀,勸道:「要想打敗老魔,實在是非常困難啊!」
「那難道我就不降伏魯贊了嗎?」格薩爾問道,「梅薩妃子,你一定知道降伏他的辦法。請幫助我!」
「好吧,」梅薩說道,「我殺掉魯贊的黃母牛,把它煮熟給你吃。吃了以後,你就會變得更強壯。」
梅薩殺了黃母牛,煮熟後端給格薩爾吃。格薩爾一口氣吃掉整頭牛,身體立刻變得高大強壯。他現在完全占滿了魯贊的床,舉起魯贊的飯碗、鐵彈和鐵箭也變得輕而易舉。
興奮的格薩爾說道:「現在我可以降伏魯贊了!」梅薩微笑著說:「現在確實有希望了。」
梅薩讓格薩爾回到秦恩那裡住下,告訴他第二天再來學習降伏魯贊的下一步計劃。
魯贊的弱點被揭露
當天晚上,梅薩對魯贊說道:「大王啊,我昨晚做了一個可怕的夢。我夢見自己的右邊辮子被剪掉了。我擔心這是一個不祥的預兆。如果大王出了什麼事,我該怎麼辦呢?昨天我聽秦恩說,嶺國的格薩爾正在趕來北方降妖。您一定要保護好您的寄魂海、寄魂樹和寄魂牛啊!」
魯贊大笑著說道:「妃子,你太多慮了!我的寄魂海不過是倉庫裡的一碗毒血,只有把它打翻,寄魂海才會乾涸。我的寄魂樹,只有用倉庫裡的金斧砍三次才會倒下。我的寄魂牛,只有用倉庫裡的玉羽金箭射中才會死。」
他繼續說道:「我的身體有很多保護措施。我頭上有十八根犄角,它們連接著須彌山,只有大鵬金翅鳥才能折斷。我的頭上有一個蠍子形狀的肉瘤,只有康地的大黑雕才能吃掉。我的眼珠,只有嘉噶的白胸鷹才能挖出。我的額頭上的虎毛,只有嘉納的小黑鷹才能拔掉。
我的背部肉瘤,只有鐵花鳥七兄弟才能挖出。我的胃和腸,只有紅銅狗才能吃掉。我的指甲,比刀劍還鋒利,只有用無熱海龍王的九尺毒蛇繩才能捆住。即使受傷,只要撒上一點灰塵,我就能痊癒。
但我的真正生命力在我的額頭上,那里有一條閃光的小魚。只有在我睡著時,當那條魚發光時被箭射中,我才會死。」
說完這些,魯贊忽然感到後悔。他說道:「妃子,這些事情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。如果我的秘密被揭露,我就真的沒命了!」
梅薩假裝關切地問道:「您的財寶究竟有多少呢?如果您出了什麼事,我以後該依靠什麼呢?」
魯贊答道:「如果我們遇到格薩爾,你拿白色的布袋,我拿黑色的布袋,所有的財寶都能裝進去,我們就可以逃走了。」
梅薩假裝鬆了一口氣,說:「大王,明天您不如去巡視一下,確保一切安全。」
魯贊完全信任她,第二天一早便出門巡查去了。
格薩爾摧毀魯贊的寄魂之處
魔王魯贊離開後,格薩爾大王來到梅薩這裡。梅薩對格薩爾大王說:「大王,我已經知道老魔的所有寄魂之處和弱點了。」
梅薩為大王做了一頓美味可口的飯菜後,對他說:「大王!你到庫房裡,把那裝滿毒血的頭蓋骨碗拿上,騎馬到上溝的岔路口,將毒血倒入老魔的寄魂海裡。切記不要回頭,然後立即回來。」
格薩爾大王前往庫房,拿出滿盛毒血的頭蓋骨碗,騎上神馬,來到老魔的寄魂海。他將毒血倒入海中,用木棒攪拌了一下。隨後,格薩爾憑藉神通變成了一隻烏鴉,飛到老魔寄魂的貓頭鷹旁啄死了它,然後飛走。
當魯贊看到死去的貓頭鷹時,他感到十分不安:「我在上溝巡視了八天,今天竟然看見這麼不祥的預兆,難道格薩爾已經來了?」於是,他急忙返回王宮。
格薩爾大王早已回到梅薩這裡。梅薩為格薩爾大王再次準備了一頓好飯,飯後,她挖了一個九層深的地坑,讓格薩爾大王進去藏身。她用一塊大石頭蓋住坑口,在石頭上放了一盆水,水裡撒上各種鳥毛,四周撒上灰,壓上手指印,然後放上黃牛的腸子,最上面鋪上一些亂草和樹木。
當魯贊回來時,他一進門便喊道:「哎呀呀,又是一個不祥的預兆!格薩爾來了嗎?為什麼我的身體這麼不舒服?梅薩,快把我的卦書和靈燈拿來!」
梅薩將卦線和卦書拿來,但在交給魯贊之前,她悄悄地用它們在腋下過了三次,在腳下踩了三次,並在門檻下拖了三次。
魯贊按照卦書指示占卜了三次。第一次卦象顯示:「格薩爾正站在你面前。」魯贊驚呼:「什麼?!這是什麼意思?」
第二次卦象顯示:「格薩爾還隔著一片沙漠、一片大海、九座山和九條溝。」
第三次卦象顯示:「鳥羽堆滿,草已長在他的骨頭上——他已經死了。」魯贊總算放下心來,安心睡下了。
格薩爾砍倒寄魂樹
第二天早上,梅薩說:「大王,您還是去三叉路口再查看一番吧。」
魯贊想了想,覺得有道理,便又起身離開了。
魯贊走後,格薩爾大王從地坑裡出來。梅薩再次為他準備了一頓香甜可口的飯菜。飯後,她遞給格薩爾一把金斧,說:「到上溝的谷口,把老魔的寄魂樹砍倒。砍三斧,不要回頭看,一定直接回來。」
格薩爾按照梅薩的指示,騎馬前往谷口。他揮動金斧砍了三下,當寄魂樹快要倒下時,格薩爾變成了一頭野豬,把老魔寄魂海周圍的泥土全都翻了出來。
魯贊看到後大怒,他拿起一塊大石頭砸向野豬,但沒有砸中。石頭落入寄魂海中,攪得泥水翻滾,寄魂海立刻乾涸了。
魯贊的敗亡與最終決戰
當魯贊看到他的寄魂海乾涸,寄魂樹被砍倒時,他變得更加疑惑,急忙趕回宮殿。然而,格薩爾早已返回,並藏在梅薩準備好的地坑裡。而梅薩像往常一樣,獨自坐著,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。
魯贊一進門便喊道:「我聞到了人的氣味!格薩爾是不是來到嶺噶布了?我的寄魂海乾涸了,我的身體感覺很不舒服。梅薩,快拿我的卦書和卦線來!」
梅薩冷靜地回答:「你在說什麼?當然有人的氣味,我是人啊,難道不是嗎?」
她將卦線和卦書遞給了魯贊,就像之前一樣。魯贊開始占卜了三次。
第一次卦象顯示:「格薩爾就在你面前!」魯贊驚叫道:「什麼?!這不可能吧!」
第二次卦象顯示:「格薩爾還在遠處,隔著山、河、島嶼和無數障礙。」
第三次卦象顯示:「格薩爾已經死了!他的骨頭上長滿了草,他早已不在了。」
聽到第三次的卦象,魯贊終於放下心來,安心地睡下了。
第二天早上,魯贊說:「我要去山谷巡查三十天。」
魯贊離開後,格薩爾從地坑裡出來。梅薩為他準備了一頓飯,然後將玉羽金箭遞給他,說:「今天,你必須去中谷,用這把箭射殺老魔的寄魂野牛。千萬不要回頭,一定直接回來。」
格薩爾按照她的指示,騎馬前往中谷,並射中了寄魂野牛。野牛倒地,氣息奄奄。隨後,格薩爾變成了一隻老鷹,飛到寄魂樹上。
當魯贊看到這一幕時,他怒氣沖天。他拿起一塊大石頭砸向老鷹,但沒有砸中,反而擊中了寄魂樹,將樹砸倒了。魯贊更加懷疑起來。
為魯贊設下的最終陷阱
當魯贊回來時,格薩爾已經再次藏了起來。梅薩像往常一樣冷靜地坐著。魯贊怒氣沖沖地衝進房間,喊道:「我又聞到人的氣味了!格薩爾是不是藏在這裡?我的寄魂樹倒了,我的身體變得虛弱無力!」
他再次要求拿來卦書和卦線,梅薩照舊將工具交給他,並暗中動了手腳。魯贊開始進行新一輪占卜。
第一次卦象顯示:「格薩爾就在附近!」魯贊憤怒地喊道:「這怎麼可能?!」
第二次卦象顯示:「格薩爾仍然很遠,隔著無數障礙。」
第三次卦象顯示:「格薩爾早已死去,他的骨頭埋在地下。」
聽到這些,魯贊再次放下心來,說道:「我要再去巡視十天。」
魯贊再次離開後,梅薩對格薩爾說:「今晚是降伏魯贊的最好時機。吃下這頓飯,恢復你的力量。」
格薩爾吃完飯後,梅薩再次將他藏了起來。當魯贊回來時,他感到一陣莫名的不安,但無法找到原因。他喃喃道:「梅薩,我為什麼感覺格薩爾比以前更近了呢?」
梅薩回應道:「大王,你多慮了,快休息吧。」
魯贊終於再次入睡了。
魯贊的敗亡與最終決戰
這時,梅薩對格薩爾大王說:「現在正是降伏老魔的時候了。」
於是,她裝了一口袋石頭,用自己的衣服裹住,放在老魔旁邊,看起來就像她正在坐在老魔身邊一樣。此時,格薩爾大王背上的箭囊裡,神箭都急得簌簌作響,想要立功。老魔聽見聲音,問:「梅薩繃吉,我聽見箭的聲音,這是什麼?」
梅薩平靜地回答:「這是我紡線的聲音。」
魯贊說:「紡線會有這樣的聲音嗎?」
格薩爾大王拉緊寶弓的弦,老魔又聽到「嗡」的一聲。他問:「梅薩繃吉,這又是什麼聲音?」
梅薩回答:「這是我在纏線球的聲音。」
魯贊說:「纏線球竟然是這樣的聲音嗎?」
這時,梅薩悄悄對格薩爾大王說:「大王啊,你看老魔額頭上有白光閃爍,像一條小魚一樣,快瞄準那裡射箭!」
格薩爾大王唱了一首請箭神的歌。老魔聽見後說:「梅薩,我聽見有人在唱歌,這是什麼聲音?」
梅薩說:「那是我姐姐卓瑪的寄魂玉蜂,放在珊瑚瓶裡,時常發出像唱歌一樣的聲音。」
魯贊說:「妃子,你說得對。」說完,他又睡著了。
格薩爾大王從箭囊裡取出三顆白米粒,撒向天空,唱了一首鼓舞神箭的歌。
這個地方你若是不認識,
這是北亞爾康八山地,
九尖宮裡住魔王。
我這個人你若是不認識,
我是上嶺噶大部落,
嶺國格薩爾降妖王。
我射箭定能中魔頭,
我做事定能利眾生。
我在三個家鄉居住時,
要用一寸見方的酥油來上供。
我在三個異鄉居住時,
要用三顆白米粒來上供。
嚴霜沒打過它的苗,
蟲子沒咬過它的根。
用它供上天神、龍神和厲神,
都來助我殺敵人。
白梵天王造弓上端,
鄒納龍王造弓下端,
紅色厲神造弓把手。
雷電天龍都來齊,
為我射箭助臂力,
箭頭射中老魔頭,
凡我所想都如意!
唱完歌後,格薩爾大王射出了箭。天色昏暗,他看不清目標,因此箭沒有命中。老魔魯贊猛然驚醒,問道:「這是什麼聲音?」
梅薩回答:「我把一把金瓢掉進金桶裡了。」
格薩爾毫不氣餒,又取出另一支箭,這次是鴉翎箭,再次射擊。這一次,箭正中魯贊額頭上閃光的小魚。魯贊跳了起來,大聲喊道:「梅薩!你背叛了我!如果不是格薩爾,還能是誰來對付我?」
憤怒的魯贊撲向梅薩,但他抓到的只是用衣服包著石頭的空袋子。他瘋狂地在四處尋找,終於發現梅薩正站在附近。
格薩爾本想再射一箭,但怕誤傷梅薩,於是他衝了上去。因為室內空間狹小,無法有效使用武器,兩人開始扭打。他們一路扭打到室外。梅薩大喊:「不要用武器!用徒手決鬥吧,讓我們看看誰是真正的英雄!」
兩人都同意了,開始徒手較量。魯贊憑藉強大的力量逐漸壓制住格薩爾。見狀,梅薩大喊:「這一回合算魯贊勝!但還會有第二場比試,勝負在下一場決定!」
兩人再次開始扭打。這一次,格薩爾逐漸佔據上風。但魯贊用盡全力,將格薩爾狠狠地摔在地上。梅薩心急如焚,但格薩爾迅速爬起來,說:「古語有云:真正的比試需要三回合。我們再來最後一場吧!」
梅薩立刻表示贊同。在第三回合比試時,兩人扭打在一起,梅薩趕緊跑去拿來一些灰燼和豆子。她把灰燼撒在格薩爾的腳下,又把豆子撒在魯贊的腳下。
魯贊注意到了,問:「梅薩,你在做什麼?為什麼在我的腳下撒豆子,而在他的腳下撒灰燼?」
梅薩回答:「在他的腳下撒灰燼是為了封住他的嘴,而在你的腳下撒豆子,是象徵你即將獲勝的徵兆!」
魯贊聽後十分滿意,繼續投入戰鬥。
格薩爾暗中向天神、龍神和怒神祈禱,召喚神力。他用盡全力將魯贊摔在豆子上。魯贊腳下一滑,摔倒在地。格薩爾抓住機會壓住魯贊。梅薩迅速上前,與格薩爾一起用十九尺長的繩子把魯贊捆得像一個紗線球一樣。
梅薩說:「大王,我去取魯贊姐姐的寄魂玉蜂。如果不殺掉她,她一定會來復仇,我們將無法對付她。在我離開期間,千萬別讓任何人碰到魯贊的身體!」
梅薩離開後,格薩爾感到疲憊,便稍作休息。這時,一隻小鳥飛來,懇求道:「請讓我碰魯贊一下,就一下!」
小鳥流下了眼淚,格薩爾心想:*一隻小鳥碰一下,應該無傷大雅吧。*於是,他答應了。小鳥啄了一下魯贊的嘴,然後飛走了。
不久後,梅薩帶著寄魂玉蜂回來,問道:「有人碰過魯贊的身體嗎?」
格薩爾回答:「沒有人碰過,只有一隻小鳥飛來,輕輕碰了一下。」
梅薩驚呼:「糟了!那隻小鳥是魯贊的寄魂鳥!如果再等下去,銀色的液體將流遍他的全身。他的身體一旦恢復,箭射不穿,刀劍傷不了。快,把銀色液體塗在你和神馬的額頭上!」
降伏魯贊的姐姐
這時,老魔魯贊的姐姐卓瑪出現了。她的嘴像岩洞,她的眼像光洞,她的牙像長矛。她的一隻長乳放在肩上,另一隻則托在手上。她大聲叫嚷道:「誰殺了我的弟弟?」
說完,她猛地跳到前面。格薩爾大王也憤怒地站了起來。梅薩將珊瑚瓶遞給大王,大王釋放出瓶中的玉蜂。他抓住一隻玉蜂的腰,向上仰了一下,卓瑪的頭也跟著向上仰。接著,他將玉蜂的腰向下彎了一下,卓瑪的頭也隨之向下彎。最後,大王將玉蜂的腰切斷,卓瑪張開大嘴倒地而亡。
降伏了魔王魯贊和他的妖怪姐姐後,格薩爾大王將老魔的一袋臭蟲用火燒掉,並將他的屍體壓在黑塔底下。在那裡,他修建了一座慈悲三摩地,將老魔的靈魂超度到清淨國土。
此時,格薩爾在魔國僅僅待了三個月零九天。
之後,大王繼續以秦恩為大臣治理魔國。他在魔國行了許多善事,又在那裡住了兩年零三個月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