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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藏傳奇
格薩爾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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嶺國的傳說
 

格薩爾王(約西元1038-1119年)是傳說中的藏族英雄,出生於甘孜藏族自治州德格縣。後世尊稱他為嶺國格薩爾王。傳說格薩爾王也是蓮花生大士的化身,象徵他的智慧、慈悲和力量。

第四十四章 
黃河浪汹湧司潘捐軀 嘉察王會同玉周結盟

霍爾援軍與多欽的挑戰
 
當晚,霍爾雅穆上師古如帶著附有白、黑、花三魔神力量的九連黑神鐵,與王子拉吾及十二萬新募援軍,在星夜間抵達霍爾軍營。
 
第二天,因為援軍和上師的到來,軍心稍定,白帳王也放下心來。他撫著胡子說:
 
「今天天上的星宿、地上的時辰都非常吉祥,昨晚的夢境和今早的徵兆也極為順利。這說明我們霍爾軍中,無論是梅乳澤、多欽,還是唐澤玉周,誰願意出征都可以向古如上師請求,穿上盔甲,拿起武器,唱著豪壯的歌曲,挑戰嶺國那些短命鬼。比箭法、試長矛、鬥寶刀,看看誰能勝過我們!我們霍爾必定能將他們的頭顱和盔纓拿下,你們去吧!」
 
於是三人向上師求卜。古如上師擲卦骰,卦象落在多欽身上。多欽立刻穿上避雷黑甲,戴上閃光鐵盔,頭插燃炽紅缨。他在箭袋中裝了五十支毒箭,將螺柄寶弓裝入名為「群星環圍」的弓袋,挎上黑鐵戰刀,騎上駿馬「追風」。馬蹄閃著火光,他直奔黃河岸邊。
 
靠近嶺國軍營時,多欽高聲喊道:「今天嶺噶布的軍營中,誰敢來與我對決!比箭法看誰指力強,比長矛看誰勇武高,比寶刀看誰刀刃利,比烈馬看誰馬腿長!哈哈!你們有膽量來和我較量嗎?」
 
在嶺國軍營中,嘉察、達潘、丹瑪、森達和司潘五人全都願意迎戰多欽。嘉察正準備衝出去時,總管王抓住他的衣襟說道:
 
「根據今天的星象,你絕對不能出戰!最好留在大帳中安穩地坐著。」
 
嘉察聽後非常不悅,達潘說:「哥哥啊!聽總管王的話留下來吧。我們四個一定能打垮多欽。即便他能飛上天,我們也會將霍爾軍營攪得天翻地覆!即使我們戰死,也會讓我們的英雄事跡傳遍雪域高原!」
 
達潘和司潘咬緊牙關,決心迎戰。司潘接著說:「多欽只有一個人,我們四個人一起去,傳出去怕會損了名聲。讓我和達潘兩人就夠了!」
 
於是,達潘帶上長矛,司潘拿上弓箭,兩人如烈火般向前衝去。嘉察雖然焦急,但只能等待。
 
司潘的犧牲與嘉察的追擊
 
達潘與司潘迅速渡過黃河,達潘當先衝去,司潘緊隨其後,弓上已搭好鋒利的箭。多欽突然藏身於一箭之遠的地方,二人未能找到他,便放棄搜尋,轉而衝向霍爾軍營。
 
達潘從東門闖入,一矛刺倒守門的巴圖魯·奔圖尼霞,直衝入大營中央。他將霍爾士兵攪得如炒豌豆般四處逃散。司潘則從西門衝入,一刀砍死守門的辛巴·納布仲壯,隨後大肆砍殺,好似一場冰雹降臨霍爾軍營。
 
霍爾士兵見勢不妙,紛紛丟下帳房和財物,向後山逃去,喊聲震天動地。達潘與司潘將白色千人寶帳砍得支離破碎,無法修補。他們收集了被殺士兵的盔纓、白帳王的盔甲、箭袋,甚至雅穆上師的熊皮帽與袈裟,將這些戰利品綁在馬後,得意洋洋地渡河歸來。
 
此時,達潘在前,司潘跟隨在後,相距約一繩之遠。突然,多欽從他們身後出現,開始追擊二人。他見二人正在渡河,便將帶有鐵鉤的套索拋出,正中司潘的脖子。多欽用力一拉,司潘措手不及,被從馬上拖下,墜入河中。
 
達潘已渡過黃河,來不及回援,只聽見司潘的坐騎嘶鳴著,追向主人落水的地方。
 
司潘被套索拖入滾滾黃河的激浪中,他心想:「我死了不要緊,但若不砍斷這套索,嶺國英雄不知還要遭受多少損失!」這時,他已快被多欽拖至岸邊。司潘用盡全力,抽出寶刀奮力一揮,砍斷套索,自己卻被黃河的激流捲走。
 
嘉察遠遠看到司潘壯烈犧牲,眼淚如雨般簌簌落下,但他默不作聲,咬緊牙關,翻身躍上加霞白馬,渡過黃河,緊追霍爾兵丁不放。
 
從早晨到太陽快要落山,嘉察一路追殺霍爾士兵,毫不留情。
 
嘉察與唐澤的對峙與霍爾計劃的揭示
 
在草原的一角,白帳王偽裝成一個貧困的牧馬人。他穿著一件破舊的旱獺皮袍,戴著一頂被雨水浸黃的破氈帽,帽上插著一根馬尾帽穗,騎著一匹無牙的老瘦馬,趕著一群跛腿、爛蹄,帶著箭傷和槍傷的殘馬,裝出一副落魄可憐的模樣。
 
嘉察趕到近前,見此情景,並未料到這人竟是白帳王。他攔住馬群,一把從後面掐住這牧馬人的脖子,厲聲問道:
 
「放馬的老頭!快告訴我,白帳王在哪裡?如果你說了,我就饒你一條老命!」
 
白帳王被嘉察的怒氣震懾,全身顫抖,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回應道:「長官啊!白帳王才是破壞嶺國、毀滅霍爾的罪魁禍首。他帶著七個隨從,已經向瑪沁邦拉山道逃去了。時間不久,您還來得及追趕。請您放過我吧,我只是一個無用的牧馬人,就算您殺了我,也只是徒增您的罪孽罷了。」
 
嘉察想了想,覺得此話有理,便將他丟下,沿著瑪沁邦拉的山道追去。
 
當夕陽西下時,嘉察到達了山腰。霍爾的矮子噶瑪司郭、辛巴梅乳澤、少年英雄唐澤、王子拉吾,以及三名小辛巴正藏在那裡。唐澤聽到遠處傳來馬蹄聲,探頭一看,便認出是嘉察,於是靜靜地坐下等待。
 
嘉察見到唐澤,毫不懷疑白帳王也在此處,策馬直奔而來。
 
王子拉吾見嘉察單騎而來,加之有霍爾最英勇的梅乳澤與少年英雄唐澤在場,便慫恿道:「這白人白馬多次在我霍爾營地內肆虐,羞辱我們,實在可惡!今天真是天賜良機!」
 
儘管是敵國,梅乳澤心中仍敬重嶺國的英雄,他答道:「大王為奪美人挑起戰爭,或許會讓整個霍爾王國遭受滅頂之災。千百年後,霍爾百姓談及此事都會羞愧。兩軍交戰應該光明磊落,若我們這麼多人圍攻一人,豈不是讓人恥笑?」
 
唐澤接過話說:「我唐澤,一名少年英雄,只相信嶺國大王格薩爾不可戰勝。與其他人作戰,我仍有些勝算。今日,就讓我來會會他吧!」
 
見兩位英雄堅持,拉吾只能作罷。梅乳澤率眾離去,留下唐澤獨自迎戰嘉察。
 
嘉察疾馳而來,唐澤默默想道:「只要嶺國英雄們,尤其是嘉察安然無恙,美人珠牡未被奪至霍爾,就算我死在嘉察刀下,也值了。我祈願來生能為格薩爾大王效力。」
 
嘉察衝到唐澤跟前,拔出寶刀,連砍九刀,但刀鋒如同劃過空氣,唐澤毫髮無損。
 
嘉察疑惑地問:「你到底是何人?為何我竟傷不了你分毫?」
 
唐澤答道:「英武無敵的嘉察!我乃唐澤玉周,曾一箭射穿九個木人的少年勇士。因我對嶺國大王格薩爾存有虔誠之心,刀刃不能傷我,天地相撞也奈我不得!」
 
嘉察回憶起他比箭時的話,心知這是真誠之言,便決定留下他,但繼續追問:「唐澤玉周!我問你,今年霍爾大軍進犯嶺國之事,究竟是誰主謀?黃帳王、黑帳王、白帳王還是噶爾哇王?請務必如實相告!」
 
唐澤悲喜交加,淚流滿面,說道:「尊貴的嶺國神子,請聽我慢慢唱來……」
 
唐澤的歌與忠告
 
在黃帳部的黃色大軍中,
我是黃纓右邊第一人。
 
在加霞馬金鞍寶座上,

尊貴的協噶王您請聽:
 
樹木如果不在根上生,
葉子也無法生長成;
 
禾苗如果不在根上生,
穗頭也無法生長成;
 
烏雲如果不向北方去,
嚴霜也無法來降臨;
 
阿南大王如果不妄動,
霍爾大軍怎會來犯嶺?

上自黃帳王和黑帳王,
下至神巫和卦師們,

大家勸了又勸他不聽。

這事根本原因是時運,
但目前原因可能是米瓊。

自從強占嶺國草原後,
最近這一段時間中,

我的心從來未安定,
渾身發抖夜夜睡不穩。

自從雅穆上師到軍營,
曾想把心思託付他占卜,

只因那多欽最愛饒舌,
幾次三番我未敢明言。

霍嶺兩國這一場戰爭,
嶺國人少力量太懸殊,

少數人難與多數人相鬥,
最後嶺國人會成為階下囚。

南贍部洲的降敵寶珠王,
和你協魯噶布萬戶王,

在北方曲隆那查上路口,
告別時他抓著你的手,

諄諄告誡的話可記住?

叫你不要獨行坐鎮金寶座,
叫馬不要獨行壓住那槽頭。

從前藏民諺語說:

「蒼天一角的太陽和月亮,
光芒照遍四大洲,

烏雲湧起遮光芒,
狂風卻會來掃除。

裝飾大地的長河水,
奔流歡笑永不休,

波浪洶湧滾滾去,
最後終會緩緩流。

炎夏草原鮮花稠,
花瓣兒誇耀身上的甘露珠,

惡霜襲來花兒雖枯萎,
來年美麗的裝束仍如故,

大路上行走的商客們,
向四面八方把金銀取,

精疲力竭也不顧,
最後還得返回家鄉去。」

黃霍爾大軍營寨裡,
人們都想把嶺國財物取,

雖然暫時無法來阻攔,
最後必有報仇時。

日月雖然躲開了烏雲,
但有被羅聯星吞噬的危險;

河水雖然消失了波濤,
春後卻有乾涸的危機;

花兒雖然躲開了嚴霜,
卻有被冰雹摧毀的危險;

商旅雖然避開了懸崖,
卻有遭強盜搶劫的危險。

您嘉察對霍爾雖然凶狠,
卻會有丟掉性命的危險。

並非我鬥膽向您說,
指揮大軍的這樁事,

需要猛虎般的武藝,
需要霹靂般的勇氣,

需要鷂鷹般的機敏,
需要鏡子般的明智,

千萬不要固執行事,

嶺國的女人森姜珠牡,
如不娶她到雅澤城裡,

白帳王至死也不甘休,
或者事先把她送去,
寶石還會回到自己手裡。

嶺國所受的種種損害,
當雄獅從北地回轉,

有話當面對白帳王去說,
有帳親自同白帳王去算!
 
唐澤的忠告
 
在唱完這首歌後,唐澤接著說:
 
「我必須重申這一點:千萬不要再單獨行動了。像白帳王這樣的人,即使他的頭被砍下九次,也無關緊要。請讓嶺國的格薩爾大王作證!這場戰爭的成敗全繫於您這位尊貴的大臣身上。如果您受到了傷害,所有眾生的事業都將面臨中斷的危險。
 
我雖然生於霍爾,長於霍爾,我的飲食與衣物皆由白帳王提供。我並不是那種吃飽喝足後就忘記恩情的人。但在此生,我已身不由己,無法自由行動。
 
我懇請您,無論未來發生什麼事情,都不要急於出頭。壽命的長短無法用臂力衡量,苦難與幸福總是交替而來。當格薩爾大王歸國之時,您與您的兄弟將如日月同輝,英雄們如群星拱衛。霍爾的罪行必將有復仇的時辰。請您牢牢記住這一點!」
 
唐澤緊緊握住嘉察的手。
 
嘉察拿出一串白水晶念珠,而唐澤則獻上了一百支金羽箭。二人交換禮物後,依依不捨,久久不忍分離。
 
就在這時,總管王、丹瑪、森達和達潘抵達現場。唐澤對他們說道:「現在請你們君臣回到營地吧!請務必謹慎,國家的興亡與你們的個人安危,全都系於你們身上。」
 
說完這些話後,雙方告別,各自離去。嶺國的五位領袖返回了白色神軍大營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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